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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唐)孙过庭 著
郑晓华 编著
中华书局
2012年7月
孙过庭,名虔礼,字过庭。生卒年不详,大致生活于唐高宗、武则天时期。
他出身于贫寒之家,一生仕途不顺,在不惑之年,方才当了个品秩低得不能再低的小官——率府录事参军,但却因遭人谗议而被迫辞官。因为一场突然爆发的疫情,病逝于洛阳的一家客栈中。
这样看来,孙过庭的一生,用“悲凉”二字形容并不为过,但因为写下了《书谱》,在历史的流转中,他的智慧之光照耀后人,成为永恒。
孙过庭自幼习字,对书法艺术专精极虑数十年,对真、行、草等诸书体均深博雅研,尤其擅长草书。
《书谱》为孙过庭所撰的书法理论著作,可惜这本书未曾流传下来,现存的《书谱》为书籍的序言,而且是孙过庭亲手所写,现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。
孙过庭草书真迹书法长卷《书谱卷》墨迹本
纵26.5厘米,横900.8厘米
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它是中国书法艺术中的珍品,与孙过庭同时代的大文豪陈子昂在《祭率府孙录事文》中这样赞道:“元常(钟繇)既殁,墨妙不传,君之遗翰,旷代同仙。”将孙过庭的书艺与大书法家钟繇相比拟;北宋大书法家米芾在《书史》中说:“过庭草书《书谱》,甚有右军法。作字落脚差近前而直,此乃过庭法。凡世称右军书有此等字,皆孙笔也。凡唐草得二王法,无出其右。”可见,他认为在唐代,草书得二王真意之书家,以孙过庭为第一。孙承泽谓:“唐初诸人无一人不摹右军,然皆有蹊径可寻。孙虔礼之《书谱》,天真潇洒,吊臂独行,无意求合,而无不宛和,此有唐第一妙腕。”认为孙过庭临摹王羲之已达到出神入化之境。又有论曰:其如“丹崖绝壑,笔势坚劲”(唐.韦续《续书品》);“咄咄逼羲、献”(《宣和书谱》)……
《书谱》局部
《书谱》局部
但历代以来,对《书谱》的艺术成就,诸家亦有批评之语,唐张怀瓘在书法史著作《书断》中,虽赞其“草书宪章二王,工于用笔,劲拔刚断。”但不足之处是“尚异好奇……伤于急速……”,即认为其运笔过于急速;而唐天宝年间的书法家窦臮在《述书赋》中这样写道:“虔礼凡草,闾阎之风,千纸一类,一字万同。如见疑于冰冷,甘没齿于夏虫!”将孙过庭的书法贬斥得如同草芥。
《书谱》局部
对艺术品的评论,是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之事,甚至有的时候,同一件作品会成为“甲之蜜糖,乙之砒霜”。虽然历代文人对孙过庭的书法成就有不同的评价,但其造诣之精深是毋庸置疑的。据记载,很多被认为是王羲之真迹的作品,其实出自他的手笔,可见其用笔之高妙,已经达到“乱真”之境。
《书谱》不仅是一件难得的艺术珍品,更是中国书法史上最重要的理论著作之一,历来为书家所珍重。现举其妙论于下,与读者共勉。
钟繇《荐季直表》
时人认为书法艺术今不如古,古质而今妍。但孙过庭认为,今古各有优劣,重要的是习书者应今古相参,取其精华,为我所用,没有必要“舍弃华丽的宫殿,回到原始人居住的山洞里;舍弃美玉装饰的豪车,乘坐无辐的木车。”
《书谱》中对如何运笔有着精妙的阐述,因此唐宋时期它又被称为《运笔论》。
《爨龙颜碑》
孙过庭写道,楷书以“点画为形质,使转为情性;草书以使转为形质,点画为情性”,也即是在写楷书时,规矩点画之间要有使转之意,而在草书的龙飞凤舞之间要得楷书规矩之致。
柳公权《玄秘塔碑》
关于这点,近人张充和先生有最精深的观点,她写道:“……《临曹娥碑后》,论晋唐风格之悬殊,大致是晋人尚姿致而唐人尚功夫。其中名句是‘唐人楷书似至工于人之所见而不能工于人之所不见。所谓真不通草耶’,‘见’与‘不见’看来像是禅语,其实是真话。唐朝人字如颜柳褚欧都是着重间架构造,其中回环照顾去晋人远得很,而学唐人书又更远了。写楷书要记得草书,而去掉草书中之‘牵丝’处,只把‘牵丝’牵在空中。而不可在纸上。而又不可不牵在空中。然后才有神气,有照顾。像戏台上的照面‘人之所不见’即此。“
关于运笔的快慢,孙过庭认为,书写劲疾,得超逸之妙;运笔缓慢,可得细致之笔意。不可偏向任何一边,只有“心闲手敏”之人,才能兼通两者,臻于化境。
褚遂良《雁塔圣教序》
他还认为,字贵骨气与遒润兼得,如果骨力过多,就像枯枝横生于悬崖上;如果遒丽过多,则像落花浮萍一般,无所依托。
“至如初学分布,但求平正;既知平正,务追险绝;既能险绝,复归平正。初谓未及,中则过之,后乃通会。通会之际,人书俱老。”这是孙过庭关于习书最著名的三段论。即初学书法以“求平正”为要,而后可“追险绝”,达到最高处仍要归复“平正”,这方是“通会”之时,到此,方能达到“人书俱老”之妙境。
孙过庭认为书写时的心态关乎作品的成败,乃关键之机枢。他写道:“得时不如得器,得器不如得志。”即写字时,和雅的时节气候不如一套好的笔墨纸砚来得重要,但相比起来,书者的志意和畅才是最重要的。
唐太宗李世民手札
孙过庭举王羲之为例,认为他之所以成为旷世宗匠,绝不仅仅因为技艺的高超,更因为他在书写时深得“情深调和”之妙。历代以来,习书者因只摹其形而未得其意,因此,能得其真传的少有其人。他这样写道:“写《乐毅》则情多怫郁,书《画赞》则意涉瑰奇,《黄庭经》则怡怿虚无,《太师箴》又纵横争折。暨乎《兰亭》兴集,思逸神超;私门诫誓(指《告誓文》),情拘志惨。”将王羲之在书写不同作品时的情志描述得淋漓尽致。
王羲之《黄庭经》
观夫悬针垂露之异,奔雷坠石之奇,鸿飞兽骇之资,鸾舞蛇惊之态,绝岸颓峰之势,临危据槁之形;或重若崩云,或轻如蝉翼;导之则泉注,顿之则山安;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崖,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;同自然之妙有,非力运之能成;信可谓智巧兼优,心手双畅,翰不虚动,下必有由。一画之间,变起伏于锋杪;一点之内,殊衄挫于豪芒。
——孙过庭
书法,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它不仅仅是一门高深的艺术,更是人们修身养性、调神和志的法门。
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,手写已经逐渐被电脑打字所替代,但我们不应忘记书法之美。
《中国法书全集》(全18卷)
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组编 文物出版社 2012年起开始出版
《书法美学》 陈振濂 著 山东人民出版社 2006年
《中国书法美学史》尹旭 著 山西教育出版社 2014年
撰稿:绿金刚 摄影:杨成书
策划:陈一览 排版:gillian
编辑:陈金珊 校对:杨粟 蒋波 审核:叶之声 陈一览
(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)